盼了好久的禪七現在終於結束了,我還在思索著,這一次的禪七到底讓我獲得了什麼珍貴的體悟?因為整個過程我都很慘,慘到後來心得分享時組員們都希望我上台分享個人的故事,因為實在是慘的人人同情啊~
話說出發前我就有過一次拉肚子的故事,在下面而已,大家還印象尤新吧,其實我也覺得拉肚子不算什麼大問題,又不是沒拉過,還能出什麼問題?所以我萬萬沒想到這個拉肚子竟然帶去了台東打禪七,我從第一天開始就每天拉肚子,拉肚子不要緊,而是時時刻刻都在肚子痛,時時刻刻都想著:等一下要不要去廁所?
所以我早就規劃好最短的路線,在萬一必要時要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樓下的廁所,因此我的每一炷香都打的亂七八糟,肚子的疼痛感因為打坐而會被放大,又加上一直漲氣,肚子裡的空氣一直轉呀轉,使我的專心度都被拉到這些上頭,偏偏上坐時空氣一直轉,下坐時在廁所裡是一個小屁都沒有,這簡直擺明了就是業障病!
第二天更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竟然因為肚子痛而開始發燒。因為很明顯的,我沒有一般感冒有的症狀,唯一不舒服的只有肚子痛,因此本想撐完那一天,卻在晚上最後兩炷香時頭痛到無法拜佛,所以才報告總護法師我在發燒,希望法師讓我早點回去睡覺,因為前一晚我幾乎一夜無眠,太累了(這個的原因下篇再說)。
沒 想到法師一聽,馬上下令:『現在就去看醫生!』
現在?我那時候非常錯愕,從沒想過還有看病的選擇,一直以為睡一覺就會沒事啦,也對,怎麼沒想過在台東也是可以看醫生的?法師馬上把我帶到知客處,由其他有空的法師開車帶我去醫院。
當時幾乎要九點了,我第一次在台東市區的夜晚街道上繞著,應該說,我從來沒有進過台東市區,一般都走旅遊路線,從沒來過市區,沒想到竟會以現在這樣的情況夜遊台東市。
到了當地的基督教醫院掛號時,夜間門診早已過時,掛號小姐幫我問一位還沒走的醫生要不要多看病人?於是好心的醫生答應多看,於是我終於可以掛進去,只是那位好心的醫生是心臟專科醫師……所以他先幫我開退燒藥和止瀉藥,於是我在安板後的半個小時才回到寮房就寢。
吃了藥安心許多,原以為止瀉劑已經可以讓我好全,很不幸的,燒雖然退了,肚子沒拉了,可是痛感是一模一樣,甚至還越來越尖銳,我隔天躺在床上仔細按壓自己的肚子,沒有不痛的地方,靠近胃部的腸子還接近刺痛,於是兩天後,我決定再看一次醫生,這次要找腸胃專科醫生。
做這些決定的過程是非常複雜的,因為出門會讓我散心,那大老遠來此幹嘛?但是在打坐的過程中,痛的複雜度使我完全失去了方法,沈浸在妄念之中是唯一的解決之道,那時候已過四天,我已經有兩個好朋友跟我一起打坐,一個是腿痛,一個是腰痛,現在多加上肚子痛,其實當時剛好又是生理期,不知為何沒有經痛的我感到一種悶痛,所以嚴格說來,我的每一炷香都有四個好朋友跟我在一起,原本是很排斥第三個,後來我學著接受它而不是對抗它,所以很難得這一次禪七幾乎沒有昏沈,因為我太忙碌了,沒空昏沈!
後來總外護林菩薩帶我去看了腸胃科之後,終於才吃對了藥,肚子痛終於舒緩,可是那已經是禪七的倒數第二天了!!那時候想用功也大勢已去,因為前兩位好朋友已經強大到使我無法專注,好幾天累積的腿痛和腰痛在上坐十分鐘就開始肆虐,所以本來計畫好,要花兩天調整生活作息,趕快讓身心安定,第三天後要進入話頭,完全~完全打亂了一切,到了倒數最後一天我很沮喪,這個禮拜都在幹嘛?是否是自己的心智太軟弱?所以在病痛中完全隨波逐流,方法全丟的光光,是否我的道心就是這樣脆弱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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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整個禪七被業障病所纏,所謂業障的特色就是:回家後就沒事了@@
但是我也覺得也許不該那麼沮喪,應該把他當成『百千萬劫難遭遇』的消業禪七才是,這樣一想,心情是好多了。這次禪七除了本身的病痛之外,還有另一個令人抓狂的障礙。
就是平均每天大概只睡三個小時而已!!
實在不是我睡不著,而是同寮房的那些媽媽菩薩們不知是否年紀大了睡眠時間縮短,每天每天,就是有人兩三點就起床了,而且只要有人起床,動作就都很大聲,不論是開櫃子翻東西還是穿著拖鞋趴搭趴搭開關門都非常大聲簡直目無旁人,或是翻身時睡袋發出很吵的聲音,翻身時像是在生氣似的,身體都重重的撞擊著床鋪,像是要告訴睡在身邊的人『我在翻身』。所以就會有另一個老菩薩被吵醒,睡不著之後乾脆一起加入陣容,一個起來,另一個就接著起來,進進出出簡直像敲過了起床板聲!
全房睡六個人,只有我和Lisa是年輕人,也只有我們兩個堅持起床板聲敲了才起床,其他人幾乎在四點敲板時都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去大殿了。我常常在半夜被嚇醒,是整個從深夢裡被嚇到跳起來而醒,那些菩薩們因為摸黑開關櫃子和拉門,常常不小心發出非常恐怖的巨響。我往往還很訝異自己平躺還可以跳得那麼高,其實是自己身體的自動彈高才醒的,醒了還會想:『咦?剛剛那聲音不是我在作夢嗎?』因為太累了,累到我的意識要不是身體的反應,不然應該都不會醒來。
可以想見白天有著難以言喻(禁語)的病痛,晚上還不得休息會是個多疲累的禪七。原本我就比較不怕打呼,因為老蛋就會打呼,算是比較習慣鼾聲,可是萬萬難以接受那些不管他人在睡覺而一直翻東西和開關門進出的聲音。
那當然使我起了瞋恨心,可是又一直在為對方想理由:也許人家真的睡的很難過不得不起來,也許人家身體不適睡不好,也許人家個性比較緊張,不早點起來準備受不了,也許人家就是頻尿睡不好,也許人家也打一個很爛的七,所以動作和心境才如此毛毛燥燥,所以應該要體諒她安不下來的心………於是一直在起瞋恨心又一直原諒,一直起又一直原諒……每天每天。。
反觀我和Lisa都小心翼翼的不發出聲音,我連翻身都盡量減少,為了不要讓睡袋的聲音吵到他人,不過其他人似乎感覺不到我的努力。禪修過了幾天之後,她們的心有比較穩定了,晚上翻東西時有發現她們盡可能的在小心,如果有小心但還是大聲,我可以很快的原諒她們,比起第一個晚上的大聲程度,你一定會瞠目結舌的想:『這間寮房有人在睡覺嗎?』
老菩薩們晚上不睡覺,打坐時常常就會補眠,我因為打坐時大部分都開眼,所以常常看她們搖來晃去,心想:『今晚又是個漫漫長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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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七之後
對,之前那麼多都是流水帳,現在才是真的『心得』。從法鼓山一日行之後我又更加確定這篇心得了。
整個禪七中,我得到最大的啟示是:不要對自己的修行有任何的期待和目標。
在出發前,我刻意調整作息,還在客廳睡新睡袋,為了就是希望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調好身心狀況(我預計花兩天),第三天就進入話頭。出發前讀的書是師父的禪無所求,所以我真的打開心,不預期這次禪七用話頭可以得到什麼不同的體驗,可是我有悠悠的期待著,雖不期待有新變化,至少,回到之前話頭的程度總是可以的吧?
回到家,看到禪無所求這本書還靜靜的躺在沙發邊,總覺得答案一直這麼明顯,以為自己己經知道,其實還不夠深刻。
以為自己做足心理準備就會至少順利,以為順利是正常趨向。
誰說順利是常態?我還是有所期待的不是嗎?
前天從總護法師的聊天中,得知當時這一梯禪眾有許多狀況,所以整個氣氛很鬆散,連法師自己都一直自我警惕:『不要被一兩個人影響自己情緒』,我才知道同一個時間內,在我四周的其他禪眾,大家都不順利,所以心念互相影響之下,許多不是第一次打七的人都一致認為,這一次七打的比以前差。
我也是。以為自己已不是第一次七,所以應該會比第一次好,比第一次習慣。原來我連書名『禪無所求』四個字都讀不懂。
一群來自不同地方的人,有了共業,我們一起打了一次消業禪七,應該互相感恩彼此相連的這份因緣,感恩晚上的那些老菩薩讓我睡的更不好,換句話說,消更多業障吧?哈哈,這樣心裡就好很多,而不是整個七之中的許多沮喪與怨恨的情緒,覺得自己已經夠不好了,外面這些人還來插一腳。
或許,這是之後許多禪七之中,最可貴的一次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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