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過這個主題竟然會寫到第三集,這是再怎麼胡思亂想也從未想像過的突破。故事前因後果還滿長的,請用一點耐心。

話說原本要上山幫忙卓越營,卻因為義工已經大爆滿睡不下,所以刪除無法參加全程的義工。是的,就是我。因為星期天要參加一個禪一活動,是兩個多月前就報好的,第一次參加非法鼓山的禪修活動,我很是好奇,所以一定要去。因此不能上山幫忙卓越營也有點小失望,原本我計畫的滿滿的行程突然空了,覺得很輕鬆又有點小失落。可是新的事卻一直突然插進來,有一個趕的要命的稿件要寫,每天要一篇實在令不閒的我有些焦頭爛額,而嫁去日本的老朋友娟突然說要帶女兒回台灣,只分配停留在台北兩夜,其中一天又遇上我的禪一,所以另一天就是我唯一能和她見面的日子,否則她就要回南投娘家住,要再見她可要跋山涉水,所以一定要把握時間。

突然覺得沒有上卓越營是一件好事,否則我要錯過太多對我更重要的接觸,而事後證明,還好我沒有上山,雖然上山可以忙得很開心,可是絕對比不上沒上山的這幾天帶給我的內心衝擊。突然又好感恩是誰沒讓我上山?謝謝他!謝謝決策的法師和菩薩!

我和香去娟住的飯店窩了一夜,說了幾乎一天的話。

娟和香這兩位老朋友是我第一份工作時認識的同事,算算日子,也在16年前了,那時高中畢業聯考失敗,所以去打工當店員賺補習費,後來斷斷續續也有回去幫忙,也曾經在清黃不接的時期做過短暫正職。我們三個人朝夕相處顧一家生意不錯的羽毛衣店,曾經一天超過百萬業績,算錢算到手軟(一般人應該沒機會一次數完一百萬的現金吧?),也曾經一天只賣過一件衣服(夏天嘛,無聊到我們可以聊光彼此的祖宗八代),那段日子對我最大的收獲是訓練畏縮的自己和客人攀談,那時候學業失敗給我莫大打擊,自信低落又自卑,是個生命中的低潮期。另一個大收獲可能改變我的一生,就是認識娟和香。 
那時候她們兩都大我很多歲,已經是和男友論及婚嫁的時期,而我還是剛出社會的黃毛丫頭,有著一些幻想,一些堅持,卻什麼都沒有經歷過。

我看著她們談戀愛,決擇婚姻。她們不吝地與我分享她們最細微處的心情。


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好女人,都非常體貼善良,同時間各自談了一場戀愛。後來,娟嫁給一個窮追不捨的日本人,香嫁給交往多年學生時代的男友。這兩個男人我也都認識,因為他們都曾經來討好他們女友朝夕相處的好朋友,來幫他們說話。

只是決定要不要結婚,我看到了一堆當時小腦袋瓜無法理解的大問題。

那時候我記得跟她們說過一句開玩笑的話:『如果以後我沒結婚,一定是被妳們嚇的。』那時候的我無法理解,為什麼妳對男友的求婚有那麼多的憂慮?我一直以為人之所以要結婚,是因為當時妳強烈的覺得一定要嫁給他,哪有什麼好憂慮的?如果妳要憂慮,為何還繼續當他的女朋友?

這個疑惑沈澱在心裡,也許更確定我自己的愛情觀。反正業力牽引,在她們還算新婚時,我也選擇了對象,而我還是貫徹小腦袋瓜時期的想法,所以如果有一絲一豪讓我猶豫或模糊,他就不會是我的男朋友。

幾年過去了,她們的婚姻都失敗了。她們都沒有到要離婚,但都被困在婚姻的牢籠裡,只為了小孩而忍受生活。

我也不能理解這兩個男人為何會如此對待當時跪著趴著也要求來的老婆?不可置信的欺負,對孩子和家庭漠不關心,言語暴力,精神暴力,生活虐待,也同時把他們自己帶往地獄。大家一起困在婚姻的監牢裡,誰都別想出離。

香每日辛苦的工作,以往美麗苗條的她已經走樣,下班回家就忙兩個可愛又乖的女兒,老公是同一個屋簷下大家躲避的怪物。

娟在日本孤苦無依,獨自一人撐起一切,卻發現單純的日本鄉下的觀念中,就是瞧不起台灣人,覺得是次級人種。這樣的觀念隱藏在表面有禮貌的偽善中,老公瞧不起,婆婆瞧不起,鄰居瞧不起,同學媽媽瞧不起,現在發現受教育的女兒竟然也瞧不起,連帶著也痛恨自己的台日混血血統。婆婆每次邀他們回來吃飯,就是故意少做一份餐,等到大家鬧烘烘的分配好發現少一份,單線條的男人們客氣地把自己的份先給她,婆婆馬上道著歉去多煮一份,她也客氣地願意等那一份重煮的餐,讓其他人先吃,婆婆每次重新端上來的新餐點卻暗藏玄機,不是很難吃不然就是不煮熟,她忍耐著都吞下去,因為早跟老公感情不好所以也從沒提過。

別以為我們相聚都一直在說壞話,一點也不,她們兩表現的十分堅強,所有的故事都用幽默的方式說,大家笑的嘴巴酸肚子痛,明明是痛苦的事卻能說的如此幽默,到後來要道別之前我才發現,她們來這裡就是要笑,因為離開之後就再也笑不出來了。理解之後我哭了,她們反而安慰我。

和她們相比我幸福的簡直過份,我幾乎說不出我的生活。

分別之後的晚上,我們要到獨居的婆婆家吃飯。我與婆婆之間長年以來都是相敬如冰,因為她一直在氣我們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結婚(這實在另有故事另有原因),我回來台灣後必須要相處,所以她到現在都沒有跟我談過話,只有針對需要我幫忙做家事時吩咐注意事項,僅此而已。

婆婆依舊煮了豐盛的晚餐,她喜歡煮的很多讓我們帶剩菜回去加菜,自從公公過世後就一直如此。

我撇見婆婆也削好四個柳丁,皮都撥好好地,用保鮮膜包好,突然使我想起娟的婆婆對她的方式,而我的婆婆雖然也不喜歡我,可是她一直都很公平,絕對不會因為我在而讓我多做什麼家事,大家吃什麼也從不少了我的份,她還幫助我們許多生活必須的總總,讓我們專心在修行上………

突然之間我熱淚盈框,抱著婆婆大哭,謝謝她這麼照顧我以及我們。小蛋和老蛋都看呆了。

婆婆自是很訝異,可是為了和緩某種尷尬,她也一直在說自己老了沒什麼好忙的,就是我們讓她有事做之類的話…

我自己其實也很訝異,因為和她沒有交過心,根本像陌生人,我連幻想都沒想過要和她有更進一步的交情。她對我而言只是一個婆婆的位子,其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反正,反正做都做了,未來可能會有什麼變化我也不知道,當時感激的心情非常強烈,我突然能知道『感情流暢無礙』是什麼意思。

總之,還是非常謝謝與娟和香的聚會,在她們身上我學到了許多無法言喻的事,很滿很滿,很多很多。娟提起以前對我的印象,令我訝異的發現,原來我的性格都沒變啊!既使是低潮期的小丫頭,我還是一樣地務實,喜歡變化的新鮮感,她還說她在我身上學到不要放棄自己的夢想。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我。

在圓山飯店客房外的陽台上,我們三人吹著徐徐的晚風,孩子忍不住都睡了,中元節夜裡的明月當空,十分明亮,我們都會記得那個特殊的時刻與氣氛,多年後三人還能有如此長時間的相聚,如此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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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山嵐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