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個八天七夜的營隊,可是我敢保證是每位學員生命中很特殊的八天七夜。對我而言,營隊的生活作息並不會困擾我,因為我早已習慣禪堂的生活方式,習慣四點起床十點安板,自覺營前三天還讓大家睡到五點十分,我還睡到自然醒等著打板呢(不是睡飽,而是生理時鐘自動調整到四點就該起床),後面才恢復到四點十分(還多十分鐘),所以比起禪七,自覺營的安排是輕鬆而且放鬆的,也非全程禁語,大家聊天交朋友,好不輕鬆愉快。

你來參加的目的是什麼?你想得到什麼體驗?你想過要出家嗎?你的生命找到意義了嗎?這是營隊裡最常被討論的問題,對我而言這都不是問題,每一個問題我都知道自己的答案,我也不是帶著人生疑問而來,我也不是對未來的生命迷惘而來,我來,並非是帶著疑惑的,我還是知道自己裹著完美般的椰子殼,也知道自己的缺點,但我總還是貪心,想更知道些什麼,所以我開放自己的期待,只是體驗就好。

這個營隊的目的是體驗出家生活,所以重頭戲是第三天的正授典禮,為了這個典禮,前兩天我們都在做演練。這真的是個古禮,彷彿可以看到中國古代的官制,不論是流程或是唱誦的旋律,都讓我有一種體驗歷史的感覺。所謂的正授典禮,就是宣示出家。對,我總覺得滿驕傲自己真的在佛前,在眾人面前宣示出家,請聖時唱著香花請香花迎,我的腦裡真的播放著天女散花般的畫面,口裡唸著誓詞:『弟子常住……我今隨佛出家………盡形壽不殺生………』PS:盡形壽意思是盡我這一生有限的身形與生命去做某件事)

隱隱的想起,這輩子有什麼時候在這種公開場合唸過誓詞?做過盡形壽的宣示?

就是結婚。我的結婚誓詞與盡形壽的宣示也是在三尊大佛面前,和現在一樣,只是禪堂螢幕投射的是三佛的大照片,不是在大雄寶殿,可是那樣的氣氛使我聯想起那幾乎同樣的畫面,上一次在佛前宣示的是結婚,這一次在佛前宣示的是出家,看起來好像很突兀,可我為什麼覺得熟悉而且彷彿不相衝突?

一邊起雞皮疙瘩,一邊想笑。我竟然可以把結婚和出家融合成盡形壽獻生命,是誰想出的這般好點子?

我們真的受了出家戒,學習出家人的過日子方式,一直到營隊的最後一天,要捨戒才能下山回家。聖嚴師父帶著幽默的口氣說,大家受戒時宣示要盡形壽做出家人守出家戒,現在要捨戒回家了,實在是打妄語。

 

我又開始唸著捨戒文,覺得真實的日子就是從這裡開始。

 

受戒與捨戒都有許多人在哭,我老是被別人感染才哭,在最後一晚的捨戒演禮上(排練),許多人都哭的好慘,連我都不例外,我不捨的不是歸還縵衣,不過那個氣氛和曲調,實在是過份的催淚。我們的輔導法師曾經開玩笑的誇我們學搭衣學的好快,前輩子應該就是出家人。這句話我真的認真想過,想到中國佛教也有千年,曾經出過家穿過一樣的衣服似乎不難,所以此世此刻聚在這裡再出一次家,大家顯的是喜悅而情願,或者應該說成懷念。所以捨戒時能哭的點實在很多,不只是當時歸還縵衣回歸居士身份,不只是感恩法師與整個營隊所創造的機緣。

今生今世我是誰?不在出家或在家。

        演禮後的感恩點燈晚會很溫馨,平靜。十點安板後我與道友摸黑回到禪堂繼續打坐或拜佛,在遼闊的寂靜幽暗中,才感覺清稀明亮。我坐了一會兒後心中湧起某種無可名狀的感恩,於是起來拜佛,每感恩一個人就禮拜一次,感恩周圍所有人事物累積給我的修行環境,感恩我的疑問那麼少,感恩受教那麼多,真正的感恩竟然那麼難以言傳,謝謝竟顯的太淺薄,禮拜也僅只皮毛,沒算拜了多久,還是覺得不夠。

        隔日拼命的想著如何不要在正式的捨戒典禮上掉淚,穿那一身衣服擤鼻涕真的很糟,結果準備了一堆衛生紙連小毛巾都出動,塞的行者服口袋都鼓鼓的,後來竟然沒哭,實在是奇蹟。

        原因是用了前一天生活禪的課,果醒法師的教法,放身體七分,眼睛三分,清楚當下自己身體移動的感覺。奇蹟的事就這樣發生了,真的有用,心不會被境轉,實在是太神奇了,愛哭鬼竟然在捨戒典禮上沒哭,前面旁邊都哭翻了也不為所動,一定要謝謝果醒法師。

        這輩子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穿上的禮服竟然是出家禮服。真的啊,結婚時沒穿禮服也沒拍婚紗,也沒穿到畢業服,(怎麼想來有點淒慘?)我沒有穿過任何型式的禮服,我的人生還真是低調到不行,第一次穿禮服竟是出家的功德衣,這會是怎樣的一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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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山嵐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