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對佛陀說『人生是苦』感到很不服氣,明明生命中也有很多很快樂的事,為什麼著眼點要放在生命裡的苦事?這樣是否太悲觀了呢?佛陀難道不能想個樂觀一點的說法嗎?
 
    昨天晚上十一點多電話突然大響,那時候正和家人談笑風生,我家很少這時候還有人打電話來,於是用最快速度接起話筒,沒想到是遠方的好友低聲的問我現在有空講電話嗎?我答應有的之後,她竟然就開始大哭。
 
    我的心一沈,她一向都是理智的人,從來沒有這樣子過,我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問她怎麼了?可是她哭的太厲害,完全說不出話來,而我也只好冷靜的等她再度說話,等待她的那幾秒,搞不好也有一分鐘之久,我的心裡感到無限的恐怖,開始迅速做心理準備,是她先生怎麼了嗎?還是兩個小孩怎麼了?會有什麼狀況讓她如此大哭?車禍?生病?還是……?我幾乎感到要窒息。
 
    接著她用很難辦認的聲音說,她的姊姊因憂鬱症上吊自殺了。
 
    那一刻我心裡覺得好險,不是她的先生和小孩,不是我認識的人,親疏遠近在此時的震撼度是有差別的,我躲過了一個可能的幸福終點站,不是我所認識的人,心裡的傷痛是不同的。但是對好友而言,早年陸續失去了父母之後,現在又以這樣的方式失去手足至親,那種痛苦多難嚐?多難過?
 
    掛了電話之後,心情自是低落,不過本來晚上就準備要K一集日劇(有節制吧?以前是一天K一部),所以我還是看了日劇,隨著好笑而笑著,隨著小感動也就哭著。
 
    日劇看完之後夜很深了,我摸著黑爬上了冰冷的床,蛋蛋又睡到我的位子來,把他搬回去後,原來的位子剛好為我暖了被,真是孝子,只可惜人太短,作用不大。於是腳還沒暖之前又開始睡不著了。
 
    想起了幾個小時前的那通電話,想起了她的哀傷,我又有了前篇『幸福的終點站』的那種心情。突然之間我開始理解佛所說的『人生是苦』的真意了。
 
    啊~~原來我們所認為的生命中的快樂,是建立在可能會破裂的浮冰上的,再怎麼樣的極樂,它的本質還是立足在浮冰上的,它隨時都可能破裂而使樂變成苦,這個快樂不是打了地基的樓房,而是搖搖欲墜的危樓,這一刻沒崩壞是我的好運與福報,並非『原本就是那樣』,而真正的地基則是『苦』,我們是在苦的地基上享受快樂,那並非快樂,因為它不會永駐,無常如影隨形乘機而入,因此人生的本質是苦,所以大家才要追求快樂,喜歡快樂,希望快樂常在,因為它不常駐。
 
    因此我現在身在幸福中會恐懼著幸福終點站的到來,因為是站在浮冰上的,許多享樂主義的人認為,既然抓的住現有的短暫快樂就應該努力去享受它不要想太多,可是我不行,因為我要的快樂不是短時間的吃喝玩樂,而是一個長期無憂無愁的內在生活。
 
   要真正認識生命是苦竟然這麼地難!
 
   聽聞好友的遭遇,對比出我的前後心情差距如此之大,她的苦也對應出我的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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