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嵐煙

急著趕文章，因為明天又要去三義帶禪訓二日營，怕累積新的之後會丟失舊的，都是一些值得記錄的感受。

上山第一夜晚上八點要去大殿點燈，因為之前超想聽法師和小妹妹在服務中心到底討論什麼禪修問題所以去晚了。我和星穿完海青時大家早開場了，扯的是白天時祈求過菩薩，希望此次四天三夜可以和所有認識的人打過招呼，於是就在穿好海青要走進去拜佛的這十步路裡，我突然跟星說：『我想拉肚。』

『這什麼時候妳剛怎麼不去?』不騙妳，海青穿好時才突然覺得怪怪的，之前完全沒感覺。所以星自己進去，我又回到樓梯間脫海青衝到樓下上廁所，又匆忙回來穿海青的路上，我一口氣遇到了常遠、常源和常護法師，打過招呼後心裡想：『難道這就是突然想拉肚的因緣嗎？』

進了大殿，燈光昏暗，氣氛超感人，又有果慨法師（沒記錯名字的話）在感人的輕音樂下慢慢的說著法鼓山的故事，大家拿著蠟燭依序排隊到師父骨灰前，由師父生前的三位侍者法師為大家點燈，然後大家長跪發願，最後把發的願供養給師父，最後再依序將燈放在後方師父的巨大照片前。我這樣說起來好像很簡單，但是過程中四周可是啜泣聲不斷，連我都要動用到『不為境轉』的禪修方法才能逃過一哭，因為我身上連一張衛生紙都沒有，絕對不行哭。（這種時候竟還這麼務實）

發願的時候，發了一個新的舊願，是以前舊有的，但不知為何在那個時刻突然將它修正了一些，發完願後才聽到原來要供養給師父。一聽到這句話差點破功，眼淚差點跌出去，非常拼命的再吸回來，那一刻突然理解什麼叫願力，什麼叫『虛空有盡，我願無窮』，原來就是這樣的力量，師父的力道好大，好強，好廣，我又感動又感激，根本沒辦法在這裡解釋給你聽，你也許覺得奇怪，我發一個願和師父的話有什麼關係？我的願也許和師父的不一樣，可是卻是那麼密切，是被包含在內的，是一種被引導的去照顧某一群人的………我不好意思說出來啦。之前提過了，願被公開對我而言有點像沒穿衣服會被看到。

點燈之後隔天才聽到讓我笑出眼淚的趣事。大家不是拿著點燃的蠟燭嗎？然後高高舉起在眉心『請發願』一聲令下，頭就往前下壓，結果好多人的頭髮就燒到了。難怪有一位服務中心裡的男義工，他也是法青，我看他前額的頭髮怎麼有一個洞？原來是燒掉的，後來仔細看還局部發黃捲曲。真的笑到想哭。

植存的當天我們擠在禪堂看轉播，後來師父骨灰走過禪堂時，我們一群義工趁地利之便就跑到落地窗邊也跟著跪迎，當親眼見到隊伍時，一股很強的感染力馬上讓周圍的人不分男女都哭起來，真的滿怪的，原本只是很開心可以看到現場，但其實現場的氣氛真的很強烈，沒打算掉眼淚的我也跟著哭了一陣，然後隊伍走遠，站起身擦乾眼淚就要去顧廁所，彷彿剛剛沒發生過什麼事，大家都眼睛紅紅繼續回到岡位。其實對師父的不捨是有的，但是會被別人的情境所感染，只要不是刻意被撩撥，並不想為師父的遠離而哭泣。有一種『要完成的願那麼多，哪有心思在這裡悲傷？』的感覺。

第一天晚上在安靜無人又黑暗的禪堂裡打坐，只有一束光打在OK佛身上，只有當義工才有這麼多機會享受這種禪堂只有你一人獨享的安逸。坐著坐著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一切唯心造。所以這麼大的禪堂就是師父的心念所造的。哇～～（不禁用一種第一次看到的眼光環視室內）好強的心念啊！然後我可以在師父所造的心念裡安靜的打坐，享受舒適的住宿條件，雖然師父不在了，但是他的心念還在，還在影響著我們。

一位從印度回來的法師與我們分享師父以前的小故事：

剛找到法鼓山這塊地沒多久，有一次一群出家以及在家地子跟著師父從山下走上來，一路上師父一直擦眼淚，他自己都說，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來就一直哭。後來師父上了山對大家說，很感恩大家的護持和幫助，未來開山的這條路還會走的很苦很苦，我在此頂禮大家，感激你們的幫助！師父一邊說一邊哭，一邊向大家拜下，大家不論僧俗全部都跟師父跪下大家哭成一團。

還有一次在農禪寺有個法會，法會前要師父開示，之前有別的法師先帶大眾一些拜佛儀式，然後再請師父出來。這短短的約十幾分鐘就讓師父獨自在後方的休息室內休息。接著開示時間要到了，這位法師就去敲門要請師父出來，敲了好幾聲，覺得奇怪，怎麼都沒人回應？於是法師就自己推門進入，結果他看到師父整個人攤掉仰在座位上睡去，神情看起來好憔悴好疲倦，氣色也好差，連他都嚇一跳，沒看過師父累成這樣子。結果師父感覺到有人進來，馬上醒來就整裝要出去開示，立即神采奕奕，和剛剛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聽了這些故事，我們好多人都紅了眼眶。之淵也分享一個小故事：

以前在農禪寺辦一個法會（或是活動？），結果義工之間發生嫌隙糾紛，大家鬧的很不愉快。隔天師父在堂上就喝令：接下來不管我要做什麼事，大家通通不許動！   結果師父竟然向大家跪下，對大家懺悔是他帶眾無方所以才使義工之間出了問題，請大家原諒他。所有人嚇得要命，大家不敢動，人人都哭成一團，義工們也互相懺悔。之後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我好慶幸自己還能聽當事人說這些故事。就好像我現在看佛陀的故事都已經流傳了上千年，如能聽當時在場的人親述所見所聞是何等的運氣！但我現在也不差，我雖無法在以前跟隨師父，但是現在也不算晚，一點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