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早在自覺營開始之前兩天就上山了,搭最早的國光號6:15往法鼓山去,因為要趕八點多卓越營的名人演講。

前一日沒有特別早睡,也沒特別晚,約了計程車來我家樓下接,對方說早上出發前會再打給我,於是我把電話放在床邊,把它當鬧鐘。

結果電話都沒響過,我一直睡到5:45才醒來,在昏暗中嚇的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出門,重新叫計程車,一路上想著完蛋了,這班趕不上演講就結束了,那我還要去嗎………結果在台汽車站攔到正要轉身走上車的司機,我以五秒之差就上不了車,沒想到竟然趕上了,我看著那位不認識的司機的心情,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看到浮木………

坐定之後我才想到放在桌上的早餐忘了拿,到中午才有飯吃會餓死(還好後來中途的點心時間救了我),又想到頭髮沒有好好梳,衣服都沒穿好,連有沒有上過廁所我都忘了。我只做了刷牙洗臉換衣服吧?

車子上了高速公路後天才發亮,這時候手機響了,老蛋打電話來,他睡到完全不知道我出門了。接著他說,小蛋起來後滿屋找媽媽,最後哭著跟他說:『媽媽為什麼不睡完覺再去法鼓山?』

原來是因為他睡覺時我還沒睡,他還沒醒來我就出門了,所以他以為我晚上沒有睡覺就出門。

實在好好笑的想法,他一邊抽搭我一邊解釋著,哪有人不睡覺就出門呀?這樣怎麼有力氣?等等的話,又囑咐他要乖,不要等我回去後發現他太壞所以被爸爸丟掉了,或是我還要去警察局找他等等。每次出門大概都這樣說…………

心裡又升起一種討厭的感覺,我知道這算是愛別離,與感情分離,是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既使只是離開九天,或者是出去玩,我知道小孩這時候還是黏媽媽,但當他表現出黏膩的情緒時,總也會影響到我自己正在處理的心理準備。當然已經上山很多次了,不會再有什麼情緒波動,但是我很清楚那種不舒服的感受的存在,就是因為分離。

我想著,到底多長的分離才會沒有這種感覺?一天?兩天?

與什麼樣的人物分離才會有這種感覺?老蛋?小蛋?父母?

我可以感覺到這些的不同。現在小孩還需要照顧,照顧成為新的習慣,所以現在與小孩的分離的忍受度是最差的,大概只是出門一天兩天就會升起淺淺的不舒服感在分離的當時出現。但是因為我是上山,自己有自己的事忙,基本上進了禪堂就會忘了有小孩這件事了,所以這個別離不太是困擾,只是在道別時不太舒服。

在自覺營時有想起小蛋,不過沒什麼特別感覺,知道一週後就會再度相黏也同樣的使我不會牽掛。

與老蛋現在比較不會感覺不舒服,但不是沒有,黏慣了要分開總是會發現中間牽扯著的絲線和一般朋友是極度不同的。一般朋友揮揮手說掰掰,一切就到此為止,乾乾淨淨,但是和老蛋或小蛋卻不是,揮揮手之後還有其他的發酵竄出。

最難受的分離是以前在美國,一去就是一年半載不相見,離家時和父母揮手難過,回家時和老蛋揮手也難過,我老是在飛機起飛時才哭,反正飛機太吵誰都不知道,那時真的很討厭很討厭分離痛苦的感覺,為什麼會這樣?又不是不再相見,為什麼還這樣難受?我總是帶著生氣的情緒掉眼淚,像是恨極了『分離』這個東西,要怎麼樣才不會有分離之苦?而我卻得選邊站,一邊是父母一邊是情人,不管選那邊都會有一苦。後來我選擇情人,因為理智分析,情人會跑掉,父母不會,所以還是去情人那邊比較有機會雙贏。吐舌頭

有了愛就會感受痛苦,尤其是這樣私密之愛,不論是對父母,對子女,對情人伴侶,都是第一圈裡的私密之愛,次一等級的是弟妹,再次一等級則是其他家人或朋友。這成了弱點,我將無法無有恐怖無有掛礙,這一圈裡的人不管是誰與我分離,都將會造成最大的愛別離苦。所以佛教不講『愛』,因為一般人認知的愛都是私人之愛,都是有條件的愛,是需要互相交換的愛,要是你愛一個人,因為對方的任何改變而使你感到痛苦,那都是屬於小愛,也就是我說的私密之愛。而真正的『大愛』則是慈悲,不會令你因為愛而受傷或受苦的『真愛』。

在山上的時候我也常常淡淡的想起他們,不過沒什麼感覺,是否因為知道時間短暫,知道他們會像平常一樣,其實沒有那麼地『想念』,難道出家也是這樣?對父母淡淡的想念,卻不會感到難受?

子女比較容易放下父母,父母總是放不下子女,這樣的差異讓我感到特別,也體會的到,更因此常常對自己說,當蛋青春期之後,他就不再黏著我了,他只會黏著他的朋友。這樣的感情真的此生無止盡啊,身為媽媽,似乎在修『愛別離』這樣的功課是特別的糟。當媽媽是個化學變化,曾經當過了,就永遠便不回以前單身時的心境。

參加法青德貴大樓的灑淨回來之後,蛋蛋因為生病而在睡覺,後來我把他喚起來吃藥,他張開眼一句話說:『妳不是去法鼓山了嗎?』

我說:『因為你生病呀,所以我就回來了。』

他說:『那妳有跟法師說嗎?』

………@#$%?我順著說:『有呀,說我家的小朋友生病了所以我要回來照顧他。』

他又很認真的說:『那法師還有說什麼嗎?』

『法師說你要好好休息趕快好起來後以後再來法鼓山。』蛋媽最厲害的就是順著他的話編故事了。他其實沒認識任何一位法師,可是卻把我們常說的法師的名字記得很熟,有時候我和星在談話,只是說到『法師說。。。』這樣的句子時,蛋蛋就開始亂猜:『是果7法師嗎?』『是遠法師嗎?』說的好像他都認識一樣,幾個常聽的法師名字都轉一遍,音還都發的字正腔圓………

這樣的家庭教育方式和氣氛不用怕他以後遠離修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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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山嵐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