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肖想」到大寮的點心檯工作很久了(這到底是多難?),2012年三月護菩薩戒時本來就指定想做點心台,卻因為人數不足而被安排到上行堂,令我每每經過點心區都扼腕不已,但也因為上回擔任上行堂而認識了大寮的法師,我在最後離去時小小的叮付法師『我很想做點心區』,於是法師真的特別把我記住了,好幾次缺人手都打電話來叫我幫忙,偏偏那些日子我也無法上山去啊,連一次開開心心期待2012兒童營的機會也因颱風天而取消。這一次(2012落髮典禮)本來答應做兩天一夜,也因為隔天遇到小蛋家長日,我決定當天去回,已報法師多次打電話來之恩,人家會記得我,還叫了那麼多次,理應也該上去一次吧!至少,終於如願在點心台耗了一天。

又加上「有一位從法國剛學成歸國的藍帶點心老師」,法師特別強調這一點,更是讓我很有興趣。

 

一早到大寮時,一大群婆婆媽媽正在做芝麻包,我就直接加入大家,後來我的手大部分都是因為做芝麻包殘廢的。連做三大鍋的麵團,一共做了快1000個芝麻包,巨大又巨重的麵團真是粗活,和婆媽相比,自然要多出點力,讓婆媽們包捏出秀緻的芝麻包花邊,這反而是新手包不來的。後來我一直被誇很好教,學很快,當然這不是第一次摸麵團,但一天下來,發現自己還真有可能是在廚房工作的料,又可以很專心做,環境又乾淨。。。。

我第一次感覺或許還真有一點點天份,就是很容易上手,幾次之後已經可以包出很美的花邊,雖然還輸老手,但絕對不像新手。在家裡不可能對付這麼多麵團,也無從練習到熟練,也發現比起其他的義工工作,例如打掃清潔這一類的,我還是比較喜歡做點心,看清楚喔,只有點心,因為旁邊有人是在準備正餐的配菜,切一堆的紅蘿蔔,切青椒切豆干~~就覺得很不有趣啊,還是麵團有趣多了~而且更爽的是,你做完之後的器具不管多油膩,通通推去給人家洗就好了,專門洗公器的義工會清洗,喔耶~~難怪上次洗公器覺得特別累,比私碗還難洗~

工作台上,要放下一切已經會的,婆媽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很熱心的重新教一遍,剛開始教無所謂,但我動作生疏是一定的,之後還要第3遍第4遍被不同的人教一樣的事,而且只是個人習慣不同而看不慣而已,就會讓我心裡起毛球,覺得對方很煩很囉嗦。我想起聽說當學徒,一件簡單的工作都還要做上幾年,還不見得會教你更重要的技術,就覺得當學徒很不容易(我還真不是學徒的料,不耐被操),真的要忍耐才能熬出師呀!

這一次她們也問我打哪來?我又再度證明,沒有參與分院而到處跑的人真的很少,所以我到哪都是新人呀~他們很好奇我為什麼會來做點心?這問題很奇怪,我說:『就常路過這裡看到在做點心,所以就指定要來不就可以了?』大家對這樣的來歷嘖嘖稱奇,亂誇一堆有善根福報。

她們一路都一直聊天,只有我很安靜,被問問題才會回答。中途常x法師來到我身後,我恍然有壓力一側眼才看到他,周圍對面的婆媽都沒吭聲也沒提醒示意有人找我,和法師小聊一下,他走之後很久,婆媽們才問為什麼好像和那位法師很熟?我說是表弟,大家又開始『呀~好有福報,家裡有人出家,多好多好~』嗯咳~~

這些婆媽是包子團隊,哪裡要做芝麻包就到哪裡去,所以隔天她們要去文化館做,下週要去農禪寺做,力邀我參與,到處都想要年輕人呀!當然,我從不加入固定義工的。

午餐前,包子作業就結束,一群婆媽馬上消失,午餐過後只有我回到空蕩的點心檯,和芝麻包老師一起處理剛蒸好的包子,把它們裝袋冰起來。一直到3點,那位藍帶老師才上山來。

要不是某法師才剛說了,不然我一直以為所謂的藍帶老師是一位中年女眾,他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就比我小的大男生。今天要做豆腐提拉米蘇。之後就只有我跟他一起做提拉米蘇,沒有其他人幫忙了。這是要給隔日落髮典禮會後用的餐後點心,兩百份。

這是我第一次和會做西點的人一起做點心,好特別喔!我想之後對方也可以了解,會不會的幫手真的差很多,不需要說明太多,就會接手去做的一種默契感,尤其西點是大部分婆媽都陌生的,很多人都好奇的在問我們在幹嘛?做布丁?做奶酪?老人都不知道什麼是提拉米蘇,年輕一點的則是不知道什麼叫馬士卡彭?

我勸他好好收集自己研發的許多素西點,放部落格或是出書,很稀有的(他想了上百道無蛋西點)。他一副「這怎麼可能出書?」的感覺,我差點衝口要說「連我這種咖都出兩本,你不是更有資格?」呃~說不出口,一直反覆想,這話本是要鼓勵他,怎麼聽起來也很像在炫耀?~~~才第一次見面還是保守一點好,以後要有機會再合作再提。在年輕人面前,我也有點依老賣老了(明明程度天高地遠),也難怪婆媽對我依老賣老,這根本就是很自然就會產生的心態(瞭悟)。

和這個年輕人合作,見識到受過專業訓練的不一樣,他很重視桌面的整潔,只要一做完或是處理過不要的鍋子湯杓,或是廢棄包裝,一定馬上收掉清空,桌面上只留下正在進行的工具,他仔細到~沖洗鮮奶油在水槽裡時會有一層浮油末,也是馬上用水多沖幾次到乾淨,才繼續下個步驟,所以我也配合他的步調,一直收東西。而且他也很細心,做事輕手輕腳,難怪可以做法式點心,他很重視點心的裝飾,要看起來很精緻。做點心真的是粗活,幾公斤重的豆漿鮮奶油,扛來扛去,當然都是他在搬,要攪動那一大鍋料也非常費力,我的手在做完提拉米蘇後真的感覺很不妙,明天一定殘廢。

一直到吃晚餐時我們還沒做完,趕緊先去用餐再回來。結果很巧的,我和常進菩薩坐在一起,每次上山都會碰見她!

六點開始是剃度前的落髮典禮,我和點心老師本來就說好沒有要去看(因為其他人都忙著要去參加),我也很不想去,一方面這次剃度者都不認識,一方面我不想被某些人見到(總又要社交一下,自己又越來越難出現在山上了)。結果法師看我們還沒做完,非常熱心的來幫忙,希望趕快結束讓我們兩個去看,於是我們兩個在典禮開始20分鐘後,不得不去了,一整個就是盛情難卻。全山參加的人早就入座,我和點心老師是最後入場的,超尷尬,招搖到不行,而且一眼望去好像都沒位子坐了,只能和法師行者站在後排看?要轉身退出去,又被法師熱心包圍招呼~最後被領到最後排,竟然就剛好兩個空椅子在那裡!我一眼見到實在有點訝異的無言,哪有這麼剛好,好像就是算好好要我們兩個來,而且之後也沒有其他人入場了。

女眾行者剃頭,差別很大,那是個很奇怪的氣氛,本人應該是很激動的,但是最後成了眾人觀賞的主角,連男眾法師都爭相來看落髮後的女眾行者,一開始我坐後面看不見,一直伸長著脖子張望。

後來場面有點亂,法師們都在走動後,某法師找到我了,他很訝異我留下來參加。後來他要我站起來,往瓊慧馬麻的方向看,啊,我在後面一直看不見,原來是瓊慧馬麻的大女兒落髮,這下有熟悉的人是主角,我便突然覺得幸好有來參與了。他們這一家是大家的重點目標,兩個女兒都出了家,他們那裏的氣氛真是百般複雜,我遠遠的看著他們家的氛圍,像是又是不捨又是驕傲,又是放手又是成就,好像是失了卻又是得了,好像要哭卻又覺得應該笑,啊啊,覺得他們全家真是很不容易!我們站到後面貼近柱子觀看,我也沒有想去和瓊慧馬麻打招呼,就遠遠的敬佩和祝福她。

要離開會場前,常進和我又碰到面,我們小聊了起來。她說每一年都來參加落髮和剃度典禮,每一年都很感動。我問為什麼?她一開始笑說,我們兩個都沒這福報啦~因為她在受菩薩戒時發了願,今生福報不夠不能出家,來生她一定要出家,並且追隨師父修行。她說的好認真,好似眼眶都紅了,我聽得好訝異,也更訝異自己沒有她那種對出家感動的感覺。

我上了車之後,這些才開始發酵。

外面開始下大雨,車子大概才坐了十來人,很空曠,我坐在中後排,周圍幾乎沒人,討厭的是螢幕上播放著「康熙來了」的電視節目和聲音,我不得不聽著音樂才不被電視干擾。

我可能知道那個小小的疑惑是為什麼了,我確實不需要思考自己想不想出家,因為已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事實上也不想出家,對我而言,我只敬佩於家人的捨離之情,但對出家這件事並無特別感動。可是常進竟然感動到每年都來參加典禮,不管有沒有她認識的人,她要一直告訴自己有多想出家,每一刻都不要忘記那種心情。

我沒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打從心底就不要。不要什麼?

最近在碰一個功課,雖然若有似無,簡單來說是在處理「情執」。我沒有特別抓取什麼,討愛什麼,也沒有很大的煩惱和痛苦要改正,但有一個很大的,碰不得說不得的大地雷,是一切的癥結,那就是「情執」。

你會說誰沒有情執?我的情執呈現出來的方式比較不同,我不貪心,不會有了還要更多,我處事冷冷的,對人也不太熱情,但對已經有的感情,我「不放手」。

問題來了,生死無常,不得你放不放。和父母之間,不放,夫妻之間,不放,母子之間,不放。

上週一我媽和我們去看展覽,和週四我爸獨自來報告,我都見到了對父母心裡很隱晦的一塊情感上的依戀。但因為已經放不下手,我也很小心的不要添加更多,但這一些都更加的反應情執就是如此深重。我一點都不能接受將來和他們死別的那一天,同樣的,對老蛋小蛋更是提都別提,我不接受不思考不討論。

但我心裡還是知道,和父母的那一天總是會來的,所以這成了我的恐懼。我已經習慣擁有這些,不想要更多,也不貪心,那就是自自然然的屬於我的情感,為什麼既使對情感知足仍是苦的來源?!

下雨有點塞車,從汐止開始又塞車,這一路一共花2個半小時才到台北車站。這一天好漫長,手好痛,不只手臂,連手指也都因為一直做精細的動作而發酸,老蛋給我貼了酸痛貼布,隔天果然沒有想像中的更酸痛,到現在還感覺快好了。

我知道在思考的這些正就是在處理這個議題,但我還是找不到出路,有一種等著被宰的感覺。

 

今天滿了心願,累的很愉快,也帶了一個重重的自己的問題回家。這就是為什麼會有因緣讓我非去參加落髮典禮的緣故吧?佛菩薩在提示了我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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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山嵐煙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8)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