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嵐煙

搬家至今差一天就一週了，這一週忙到無以復加，而且過著原始生活，沒電視沒電腦，每天穿的超邋遢（衣服都裝箱只有幾件工作用的舊衣換穿），頭髮也像歐巴桑那樣隨便用夾子一夾，穿著脫鞋就敢出門。因為新家和原本的舊家（舊家和娘家是上下樓）只有走路七分鐘遠，每天中午晚餐都要走回去吃飯，十足給媽媽養，而新家還無法開伙，光是家具定位，拆箱就是嚇人的粗活。我家的東西真多啊！不拆箱就要啥沒啥，可是拆了箱也不知該放哪？反正前三天非常凌亂，還遇到馬桶壞掉要撬開重糊水泥，所以馬桶和浴室要整整兩天半不可使用，我只好隨便抓幾件衣服，一家三口晚上回去住阿媽家，白天去新家做工（不敢喝水要忍），晚上回去吃飯睡覺。小蛋這兩週非常壞，又加上中午放學後都在阿媽家，整個規矩，教養，功課通通擺爛，常常晚上我們回去他的功課都沒寫（雖然一直被罵也照樣），就讓他帶著沒寫的功課去上學，結果他在學校的功課也沒寫完要帶回家寫，累積了兩天，更不想寫，重點是他也無所謂。

所以我們很急著要快點恢復正常生活，否則他會爛到救不回來。

在舊家住了六年，雖說早就是借住，沒把它當永久，但是任何地方住久都會有感情，更何況小蛋從一歲半就搬來，這是他童年的唯一記憶，自然他很不願意，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就很消沈，很不合作，不想上學不想做功課，一直唱反調。我們跟他解釋這是他記憶中的第一次搬家，卻是我和蛋爸的第五次搬家，更是我生命有記憶至今的第十次以上的搬家。所以未來，再度搬家也是正常的。他聽了目瞪口呆，似乎釋懷了一點（但是行為沒有改變）。機器設定好之後要把以前帶著蛋BABY搬家的影片翻出來撥給他看，其實他出生後這是跟我們第三次的搬家，只是他不記得了。

舊房子搬空後第一次再度進入，十分訝異。一股陌生的感覺襲來，不自覺的會想：『這是我熟悉的家嗎？』『我熟悉的難道不是這個空間嗎？』『難道我依戀的只是家具，而不是這個房子？』『我以為的眷戀是什麼？是這房子？是家具？是人物？』我走入每一個房間，六年來在此上演過的總總故事情緒，現在只有一片陌生的有點距離感的空曠，這是我昨天還在此睡覺的位置，這是我吃飯的角度，我常常站在這個位置看窗外，我習慣坐在這個地方看書寫字……回憶變的像夢境，有點碎片狀，不太真實。我不知道原以為對此屋眷戀的感情到底投射在哪裡？我以為就是這間屋子，但意外的發現其實是我所建構的氣氛以及家人，那才是眷戀的地方。

時正傍晚，紅豔豔的晚霞又塞滿窗外，還有滿潮時美麗蜿蜒的大河，這一片浩瀚的美景，我想，才是這個屋子裡唯一的不捨處。

初進新居並不順利，不是馬桶壞就是突然停水，不然就是電鈴突然不響，樓上伸出的花叢每天掉落許多枯葉到陽台，要每天掃落葉，浴室竟然飄霉味……許多瑣碎的小事，還有老房子有些地方使用上不順利要花時間修改，我很不真實的過每一天，覺得好像不是我在搬家，來幫忙的麗莎也如此說，但奇特的是，身為當事人的我感受和局外人是一樣的，因此那小瑣碎小事似乎也沒什麼煩，好像不是我的事，只是幫忙在處理一樣，不是那麼認真的投入，有點抽離，不干我的事。因此反而兵來將檔水來土淹，不順利有問題是正常的，似乎就沒有不正常的事出現了。

又加上有麗莎的幫忙，帶來一種心境上的支持與歡樂氣氛，雖忙卻又很愉快，很煩人的大量物品歸位工作也變的輕鬆的多。最後在今日大掃除，終於可以乾淨到脫鞋入屋，被弄髒的沙發也拆洗換裝完畢，看起來乾淨舒適。幾個原有的擺飾一掛上，習慣用的向上投影立燈一打，對味了，這就是我家的氣氛，我們重新對這陌生之地建立新感情。

屬於我們一家的氣氛，竟也是一種歸屬感。

蛋蛋妹還住在阿媽家，要等我們新居更穩定再搬牠，否則無暇理牠。這一禮拜發現阿媽好像愛上牠了，成天拼命的餵牠，而蛋妹一開始對我們依依不捨離去卻沒帶牠，到後來完全無視於我們的進出，就可知道牠已經『有奶便是娘』，一直餵牠吃青菜水果的阿媽成了牠關心的新主人。阿媽每天一直給牠試吃新菜色，愛吃的蛋妹也很賞光，都是一副『你手上的就是人間美味』的吃光光還想要，自然逗得老人心花怒放。昨天阿媽煮玉米才誇張，一條玉米隨便切一切，留玉米胚芽的部分整支丟給牠吃，蛋妹愛吃玉米，卻吃不下一支，於是牠吃到撐到受不了就趴在玉米面前看著它等自己肚子餓一點點，然後再上前吃幾口，又吃不下再度退回趴著看著玉米，等待下一次胃清空一點點可以再裝。牠那趴著等餓的眼神表情，配上後面整個肚子攤成一片，可愛又好笑，可惜沒帶相機拍下來。『不要再餵啦！這個禮拜整個肥一圈！』我說，可是阿媽一邊剝柚子，一邊又笑嘻嘻的拔柚子要給牠吃，說前幾天牠愛吃，結果蛋妹首次太撐，果然見到愛吃的柚子沒有太大的反應，繼續趴著看玉米。真的撐得太誇張。

蛋爸說，不然給阿媽養好了，老人需要伴。『那是因為便便都我回去清，阿媽只顧餵！』我說。要是加上清便便就會打退堂鼓了，吃多意味著牠也拉很多，每天的臭便便山有夠恐怖。不過我會試探阿媽的語氣，看她那麼喜歡牠，突然搬回來想必會很落寞，吃什麼食物都會想到要分牠。

先寫到此，瑣碎事一堆。